初雪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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初雪
會被圍觀這件事，穆酹其實並沒有多意外。首先，“最年輕的白佐司”本身就是件很有噱頭的事。所以她即使回晦光庭也盡可能地低調，沒想到這次走漏了風聲。
其次，據晦光庭年度報告顯示，連刑署的單身率超過百分之八十。所以他們要鬧，也就由著他們鬧一下。即使是臉上被抹了奶油也就一笑而過。
只是她順手接住了一塊飛向陸支離的小蛋糕。
晴天娃娃還在場，大家總有種在老板眼皮底下偷懶的感覺，所以歡迎會並沒有持續多久。等到蛋糕見了底，人群就一哄而散了，繼續進行手頭的工作。
穆酹對陸支離說走吧，那人卻說等一下，然後上前一步，微微俯身，湊近了她的側臉，伸出舌尖，輕輕舔舐了一下，一小塊奶油就這樣融化在了他的口腔裏。
“好甜。”陸支離微微瞇起了眼，一副饜足的模樣，甚至用一小截舌頭輕輕舔了舔嘴唇。
………這明明是鹹奶油。她嘗過。
即便如此，她還是將人按在了墻上。
次數多了，她漸漸學會不再浮於表面，而是撬開齒貝，在他濕滑的口腔裏攻城略地。
這一吻來得迅猛而熱烈。
陸支離順著她的動作，修長的手指輕輕搭在她的肩上，齒間溢出一聲軟膩的輕吟，隨之而來的是逐漸向外逸散的信息素。
浸泡在馥郁的落河花香裏，赤紅的瞳孔一點一點變得危險了起來。兩人的呼吸都漸漸重了起來，陌生的欲望充斥著腦海。
天花板上的信息素報警器閃爍著警告的黃光，穆酹瞥了一眼，舌尖從那人的口腔裏退了出來。
陸支離飛過來一個略微不滿的眼神，不忘誇獎道，“姐姐進步很快呢。”
此話不假。兩人都熟能生巧，以至於走到星環的一路上，二人都在回味那個吻。
進了星環1217號，陸支離很是乖巧地眨著眼睛，倒是穆酹搖了搖頭，說，得辦正事了。
她用指節輕輕在主墻面上叩了兩下，智能控制面板就跳了出來。她在界面上劃了幾下，就找到了晦光庭裝修服務。主頁面上，一條公告正在滾動播放：
【請註意！依據晦光庭條例，所有非獨居的房屋都必須安裝信息素屏蔽器！您可以前往晦光庭生活中心領取或者自行購買。詳情請戳………】
陸支離湊過來看了一眼，笑著說道，這玩意至少得裝兩個，三個更好。
穆酹認真地點頭，然後讓開了一些位置，好讓他看得更清楚。
躺得了草席，睡得了船艙的穆酹，對住處的要求自然不高。陸支離選了幾個，問他覺得怎麽樣，她的回答都是很好。
陸支離輕輕嘆了口氣，說道，“姐姐，我是認真的。”
“我也是認真的。是你選的，都很好。”
“姐姐確實很好呢。”
最後還是陸支離選了一套簡約而大氣的裝修。與音的宣傳不假，沒過多久，智能家裝機器人就送貨上門了，將房屋情況掃描了一遍，就按照陸支離預設的藍圖進行安裝。
智能家裝機器人偶爾會出一些岔子，陸支離就過去幫忙，她有幾次也想上去幫忙，奈何沒有這方面的天賦，就被陸支離笑著推走了，說姐姐在那裏等我就好了。
於是她就懷抱著臂彎，靠在一旁的墻壁上，定定地看著忙前忙後的陸支離。他走到哪裏，她的視線就跟到哪裏，一刻都沒有離開過。
好像看著一只稍加駐足的蝴蝶，害怕下一秒他就會煽動翅膀飛走。
幾小時過去，這棟此前無人造訪的小別墅，漸漸地有了生活氣息。透明的落地窗，亮堂的客廳，溫馨的廚房，蜿蜒向上的環形樓梯，擺放著書櫃和辦公桌的主人房，采光很好的小花園………
一時間，她有些恍惚，只覺眼前情景陌生，但心中又湧動著溫暖的悸動。
陸支離朝她笑了一下，宣布大功告成。她走上去，輕輕抱住了他。
過習慣了刀尖舔血的生活，從未想過，有一天，也會和喜歡的人，住在亮堂的房子裏，像一對尋常的伴侶。
陸支離來晦光庭沒多久，幾乎整個晦光庭都認識了他，上到白佐司下到連刑署。和‘襲’截然不同，晦光庭對於陌生人，並沒有太多的懷疑和猜忌。一聽是‘白鴿’的男朋友，幾乎就立刻變得熱情了起來。就連晴天娃娃都會主動和他打招呼。
穆酹除了維持日常訓練以外，其餘時間都和陸支離待在一起。他們一起吃飯，牽著手在空曠的星海之下散步，晚上躺在一張床上，相擁而眠。
沒過多久，晦光庭外下了今年的第一場雪。M國地理位置偏南，下雪的年份少之又少，這一場雪便來得彌足珍貴。早晨起來，休閑區的透明墻體旁，就圍了許多雙眼放光的人。而順著目光向外看去，不少人已經坐電梯到了地面上，在雪地上玩耍起來。
在此之前，晦光庭幾乎所有人對雪的印象，都來源於‘冰行’的領域。等到真真實實觸摸到晶瑩的雪花時，他們才發現，原來世界上也有溫柔的雪。
紛紛落落的雪花帶來的，還有驟降的氣溫。在‘冰行’領域裏穿著一件單衣訓練過的穆酹，從外頭繞了一圈回來，也沒有多大的感覺，看見陸支離圍了一條暖黃色的圍巾，才意識到，天氣冷起來了。
陸支離摩擦著雙手，輕輕呵了一口氣，看了過來，喊道，
“姐姐。”
穆酹應了一聲，看出了他一幅有話想說的樣子，就安靜地等待著。
【時間不多了。】最近他再一次收到了這樣的匿名消息。不用想，也知道是尤塵子發來的。畢竟某種意義上來說，他們是一根繩上的螞蚱。
但是……但是………
構築在謊言和欺騙之上的，眼前的生活，像是美好的冰雕，易碎，但是他不忍心去打破。
頭一次，他的私心占了上風。
“嗯……要不要出去走走？”原本的話還是吞了下去，繞了一圈，變成了一個可愛的邀請。
沒關系，他對自己說，還不到最後一天。
他們並肩走在白茫茫的雪地上，留下了一個一個的腳印。周遭的一切都是白色的，大雪掛滿了枝頭，世界一片銀裝素裹。在這樣一場澄澈的大雪裏，時間的流逝似乎都變得緩慢了，好讓這場初雪再停留一會。
這是一場瑞雪。早間新聞的頻道上，滾動播放著M國人民安全感穩步回升的新聞，以及學院重建的進度，驚人的快。
下雪的第二天，晦光庭對超智體的解析工作完成。經由方誠然之手，青山盟對於這份結果給出了肯定的回覆。
第三天，晦光庭面向全人類共享了目前所有有關超智體的情報。
超智體的前身是人工智能。經歷了“超進化”（同樣由青山盟命名，內容不詳）之後，擁有了自主意識。目前為止，超智體都以人形出現，外形與常人無異，但是可以靈活組裝成其他形態，發生此改變前，它們一般會扔掉很“礙事”的腦袋。
人形超智體極具欺騙性。一些超智體甚至有和人類類似的體溫。但由於超智體沒有腺體，所以分辨是否是超智體的最簡單的方法，就是用信息素來打招呼。
對於beta，則更麻煩一些。需要隨身攜帶小型金屬探測儀，如果對方金屬含量超過上限，探測儀就會報警。
一時間，“今天和你打招呼的信息素是？”以及“今天又被幾個人拿探測儀指著了？”兩條話題登上了社交軟件的頂端。
下雪的第五天，是任務截止日期的，最後一天。
陸支離和穆酹一同坐在地面的長椅上，面前是兩個堆好的小雪人，陸支離的圍巾繞在兩個雪人的脖子上，將他們圈在了一起。
簌簌的大雪裏，陸支離輕聲說，姐姐，我想見“緘默者”。
“你見過的。“穆酹淡淡地回道，“那個晴天娃娃就是。”
陸支離楞楞地看向她。原來這段時間裏，他和任務目標見了那麽多次。但是，他要見的並不是一個能代表“緘默者”的娃娃。
“姐姐，我想見‘緘默者‘本人。”說這話的時候，他的雙手緊緊攥住了衣角，思緒亂成了一團。
在晦光庭的這段時間，他不是沒有試過旁敲側擊，可惜所有人都對此閉口不提，甚至會小聲地警告他，不要僭越了，整個晦光庭裏能見到“緘默者”本人的屈指可數。
她是他最後的，也是唯一的途徑。
“為什麽？”她用手掌托起一篇晶瑩的雪花，問。
世界一片寂靜，連呼吸的聲音都模糊了起來。
“好奇……以及，想多了解一下姐姐身邊的人。”他自知謊言說得拙劣，但幾乎是說出來就耗盡了所有的力氣。明知道這是不得不撒的謊，但是很奇怪，他不再那麽游刃有餘。
她看了過來。那是和大雪一般澄澈的眼睛，他在裏面看見了僅僅因為撒謊就變得驚慌失措的自己。
這是一場瑞雪。
她的手指輕輕伸進了他的發絲裏，不知是否還是撫慰的意思。只聽她輕笑一聲，然後徐徐說出，那個他聽了無數次的字——
“好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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會被圍觀這件事，穆酹其實並沒有多意外。首先，“最年輕的白佐司”本身就是件很有噱頭的事。所以她即使回晦光庭也盡可能地低調，沒想到這次走漏了風聲。
其次，據晦光庭年度報告顯示，連刑署的單身率超過百分之八十。所以他們要鬧，也就由著他們鬧一下。即使是臉上被抹了奶油也就一笑而過。
只是她順手接住了一塊飛向陸支離的小蛋糕。
晴天娃娃還在場，大家總有種在老板眼皮底下偷懶的感覺，所以歡迎會並沒有持續多久。等到蛋糕見了底，人群就一哄而散了，繼續進行手頭的工作。
穆酹對陸支離說走吧，那人卻說等一下，然後上前一步，微微俯身，湊近了她的側臉，伸出舌尖，輕輕舔舐了一下，一小塊奶油就這樣融化在了他的口腔裏。
“好甜。”陸支離微微瞇起了眼，一副饜足的模樣，甚至用一小截舌頭輕輕舔了舔嘴唇。
………這明明是鹹奶油。她嘗過。
即便如此，她還是將人按在了墻上。
次數多了，她漸漸學會不再浮於表面，而是撬開齒貝，在他濕滑的口腔裏攻城略地。
這一吻來得迅猛而熱烈。
陸支離順著她的動作，修長的手指輕輕搭在她的肩上，齒間溢出一聲軟膩的輕吟，隨之而來的是逐漸向外逸散的信息素。
浸泡在馥郁的落河花香裏，赤紅的瞳孔一點一點變得危險了起來。兩人的呼吸都漸漸重了起來，陌生的欲望充斥著腦海。
天花板上的信息素報警器閃爍著警告的黃光，穆酹瞥了一眼，舌尖從那人的口腔裏退了出來。
陸支離飛過來一個略微不滿的眼神，不忘誇獎道，“姐姐進步很快呢。”
此話不假。兩人都熟能生巧，以至於走到星環的一路上，二人都在回味那個吻。
進了星環1217號，陸支離很是乖巧地眨著眼睛，倒是穆酹搖了搖頭，說，得辦正事了。
她用指節輕輕在主墻面上叩了兩下，智能控制面板就跳了出來。她在界面上劃了幾下，就找到了晦光庭裝修服務。主頁面上，一條公告正在滾動播放：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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穆酹認真地點頭，然後讓開了一些位置，好讓他看得更清楚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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陸支離輕輕嘆了口氣，說道，“姐姐，我是認真的。”
“我也是認真的。是你選的，都很好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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於是她就懷抱著臂彎，靠在一旁的墻壁上，定定地看著忙前忙後的陸支離。他走到哪裏，她的視線就跟到哪裏，一刻都沒有離開過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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幾小時過去，這棟此前無人造訪的小別墅，漸漸地有了生活氣息。透明的落地窗，亮堂的客廳，溫馨的廚房，蜿蜒向上的環形樓梯，擺放著書櫃和辦公桌的主人房，采光很好的小花園………
一時間，她有些恍惚，只覺眼前情景陌生，但心中又湧動著溫暖的悸動。
陸支離朝她笑了一下，宣布大功告成。她走上去，輕輕抱住了他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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陸支離來晦光庭沒多久，幾乎整個晦光庭都認識了他，上到白佐司下到連刑署。和‘襲’截然不同，晦光庭對於陌生人，並沒有太多的懷疑和猜忌。一聽是‘白鴿’的男朋友，幾乎就立刻變得熱情了起來。就連晴天娃娃都會主動和他打招呼。
穆酹除了維持日常訓練以外，其餘時間都和陸支離待在一起。他們一起吃飯，牽著手在空曠的星海之下散步，晚上躺在一張床上，相擁而眠。
沒過多久，晦光庭外下了今年的第一場雪。M國地理位置偏南，下雪的年份少之又少，這一場雪便來得彌足珍貴。早晨起來，休閑區的透明墻體旁，就圍了許多雙眼放光的人。而順著目光向外看去，不少人已經坐電梯到了地面上，在雪地上玩耍起來。
在此之前，晦光庭幾乎所有人對雪的印象，都來源於‘冰行’的領域。等到真真實實觸摸到晶瑩的雪花時，他們才發現，原來世界上也有溫柔的雪。
紛紛落落的雪花帶來的，還有驟降的氣溫。在‘冰行’領域裏穿著一件單衣訓練過的穆酹，從外頭繞了一圈回來，也沒有多大的感覺，看見陸支離圍了一條暖黃色的圍巾，才意識到，天氣冷起來了。
陸支離摩擦著雙手，輕輕呵了一口氣，看了過來，喊道，
“姐姐。”
穆酹應了一聲，看出了他一幅有話想說的樣子，就安靜地等待著。
【時間不多了。】最近他再一次收到了這樣的匿名消息。不用想，也知道是尤塵子發來的。畢竟某種意義上來說，他們是一根繩上的螞蚱。
但是……但是………
構築在謊言和欺騙之上的，眼前的生活，像是美好的冰雕，易碎，但是他不忍心去打破。
頭一次，他的私心占了上風。
“嗯……要不要出去走走？”原本的話還是吞了下去，繞了一圈，變成了一個可愛的邀請。
沒關系，他對自己說，還不到最後一天。
他們並肩走在白茫茫的雪地上，留下了一個一個的腳印。周遭的一切都是白色的，大雪掛滿了枝頭，世界一片銀裝素裹。在這樣一場澄澈的大雪裏，時間的流逝似乎都變得緩慢了，好讓這場初雪再停留一會。
這是一場瑞雪。早間新聞的頻道上，滾動播放著M國人民安全感穩步回升的新聞，以及學院重建的進度，驚人的快。
下雪的第二天，晦光庭對超智體的解析工作完成。經由方誠然之手，青山盟對於這份結果給出了肯定的回覆。
第三天，晦光庭面向全人類共享了目前所有有關超智體的情報。
超智體的前身是人工智能。經歷了“超進化”（同樣由青山盟命名，內容不詳）之後，擁有了自主意識。目前為止，超智體都以人形出現，外形與常人無異，但是可以靈活組裝成其他形態，發生此改變前，它們一般會扔掉很“礙事”的腦袋。
人形超智體極具欺騙性。一些超智體甚至有和人類類似的體溫。但由於超智體沒有腺體，所以分辨是否是超智體的最簡單的方法，就是用信息素來打招呼。
對於beta，則更麻煩一些。需要隨身攜帶小型金屬探測儀，如果對方金屬含量超過上限，探測儀就會報警。
一時間，“今天和你打招呼的信息素是？”以及“今天又被幾個人拿探測儀指著了？”兩條話題登上了社交軟件的頂端。
下雪的第五天，是任務截止日期的，最後一天。
陸支離和穆酹一同坐在地面的長椅上，面前是兩個堆好的小雪人，陸支離的圍巾繞在兩個雪人的脖子上，將他們圈在了一起。
簌簌的大雪裏，陸支離輕聲說，姐姐，我想見“緘默者”。
“你見過的。“穆酹淡淡地回道，“那個晴天娃娃就是。”
陸支離楞楞地看向她。原來這段時間裏，他和任務目標見了那麽多次。但是，他要見的並不是一個能代表“緘默者”的娃娃。
“姐姐，我想見‘緘默者‘本人。”說這話的時候，他的雙手緊緊攥住了衣角，思緒亂成了一團。
在晦光庭的這段時間，他不是沒有試過旁敲側擊，可惜所有人都對此閉口不提，甚至會小聲地警告他，不要僭越了，整個晦光庭裏能見到“緘默者”本人的屈指可數。
她是他最後的，也是唯一的途徑。
“為什麽？”她用手掌托起一篇晶瑩的雪花，問。
世界一片寂靜，連呼吸的聲音都模糊了起來。
“好奇……以及，想多了解一下姐姐身邊的人。”他自知謊言說得拙劣，但幾乎是說出來就耗盡了所有的力氣。明知道這是不得不撒的謊，但是很奇怪，他不再那麽游刃有餘。
她看了過來。那是和大雪一般澄澈的眼睛，他在裏面看見了僅僅因為撒謊就變得驚慌失措的自己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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